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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8章 第八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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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8章 第八章

“你在這幹什麽?”

陳歲桉一路小跑,出現在她面前。

他臉上還掛著汗珠,卻不覺疲憊,依舊活力無限。

蘇南枝看向身後的大海,故作輕松,笑著回:“我來看海。”

沒敢看他的眼睛,她試圖掩蓋住剛才陳歲桉向他飛奔而來時內心的緊張與局促。

他沒再說話,在她身側找了個幹凈地方,坐下,手臂撐著礁石上,身子微微後仰,淋著日光浴,和她一同看海。

身後的礁石上映出兩人的影子,好似緊緊貼在一起。

他側頭看向蘇南枝。

皮膚光滑白皙,下頜線流暢,睫毛又長又密,根根分明,眼尾上挑,嫵媚勾人,鼻梁高挺,鼻頭圓潤,溫柔精致,額前的小碎發隨風擺動。

高馬尾露出細長又白皙的脖頸,藍色長裙搭配白色開衫,簡單又清爽,整個人看起來清純又不失媚態。

他匆匆一瞥,又紅著臉把頭轉向另一側。

距離太近,他甚至能聞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。

他側過身子,在蘇南枝看不見的地方,小心翼翼地做了幾個深呼吸,心情這才平覆下來。

摸了摸臉頰,確認沒有異常後,他假裝無事發生,面色如常,淡定地說道:“聽我媽說你想去趕海。”

“對。”蘇南枝正看著海面發呆,聽到後,收回四處飄散的思緒,想到此便有些遺憾,回答道,“但最近都是雨天,還沒機會去。”

聲音也不自覺帶上些尾音,聽起來像是在撒嬌。

聽到回答後,他笑著安慰她,說:“那等下個晴天,帶你去趕海。”

之前就想帶她去趕海,但又怕唐突,眼下終於找到了合適的理由。

蘇南枝也沒拒絕,聽到她的話後,反而充滿了期待,原本委屈的表情也煙消雲散,取而代之的是明媚的笑容,一口應下:“好啊!”

她笑起來眼睛亮亮的,好似裝著萬千繁星,臥蠶也隨之更加立體,蘋果肌飽滿,嘴角上翹,明媚肆意,充滿活力。

陽光和她耀眼的模樣,一同撒向他的心房。

陳歲桉被她迷住,心跳加速捏住衣角,強裝鎮定,好半天才勉強扯出一個笑容,做為回應。

蘇南枝話題一轉,看向海面五顏六色的浮標,問道:“這些都是養殖場嗎?”

海面上,浮標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爍著銀光,漁船隨著海浪一同上下晃蕩。

“對。”突然轉變的話題,反而很好地給了他喘息的機會,陳歲桉松了一口氣,很快順著這個話題向下講,“這是養的都是貽貝。”

剛好是他的專業,他便給蘇南枝做了個簡單的科普。

省略掉創業的艱辛,只講述了養殖場給村裏帶來的眾多效益。

丹舟島很適合發展近海貽貝養殖,丹舟島海岸線漫長,近海處海水不深,適合大面積養殖,同時丹舟島海域水質很好,餌料豐富,養殖期間無需投餵,貽貝可自然生長。

收割出來的貽貝,品質接近於野生貽貝,個頭大,肉質鮮嫩,營養價值高。

漁業資源日漸衰退,每年禁漁期,漁民收入大減,養殖業便是海島產業轉型的優先發展方向,但要想做好,並不容易。

就算不考慮投入資金,僅僅思考具體種什麽生物,怎麽種,以及收獲後的產品銷往哪裏,怎麽保存,都是難題了。

丹舟島也不是沒人想過發展養殖業,但效果都不佳。

一開始也曾種過扇貝,鮑魚,裙帶菜等,最終都相繼失敗了,而傳統的海帶養殖,經濟效益平平,和其他地區的養殖區相比,規模小,產量低,沒有絲毫優勢。

收益遠不如預期,甚至都沒賺回本金。

老板早就想找人接手了,但都知道這個情況,沒人敢接盤爛攤子,結果陳歲桉一畢業就接手了這個“燙手山芋”。

一開始,村裏人都不理解他,放著一線城市好好的高薪工作不做,要回偏遠海島創業,賺的錢都搭進去了,還欠下一屁股債。

好不容易走出海島,又把自己給一腳踹回來。

但陳歲桉沒在意,不顧旁人勸說,堅持自己的想法,請來了專門的技術人員,一起研究最適合的養殖品種,這才把目光投向了貽貝養殖。

養殖的頭一年,貽貝養殖技術不夠成熟,陳歲桉天天都往養殖場裏跑,住在場裏也是常有的事,海面上的一間簡易小屋就成了他的長期落腳處,那段時間,他整個人也憔悴了不少,但好在,在技術人員的幫助下,總算在育苗問題上取得了突破,整個產業走上正軌,終於跨入了盈利模式。

今年是他搞養殖的第三個年頭,投入的資金也有了回報,開始賺錢,產業鏈越來越完整,給村裏帶來了可觀的經濟效益,陳歲桉便向政府申請了擴大養殖規模,在原有的基礎又擴大了幾千畝。

陳歲桉站直身子,看向眼前的海水牧場,成就感滿滿,笑著說:“走吧,帶你去看看。”

比起盈利,陳歲桉接手牧場最主要原因是為了促進海島發展,給村民提供更多的就業機會,幫助大家過上好日子。

他站在蘇南枝面前,替她擋住了太陽。

蘇南枝看著地上的陰影,想著他講述的故事,百感交集,擡起頭,對他回以一個最燦爛的微笑,說道:“好啊!”

不僅驚訝於他的魄力,也讚嘆他的無私。

輕描淡寫幾句話,概括了他的創業過程,只字未提遇到的各種困難,但蘇南枝知道,這遠比想象中更為艱難。

她做過幾個宅基地改造項目,深知鄉村振興之路漫漫,毅力與遠見缺一不可,絕不是一兩句就能說清楚的。

曾經的不易早已成為過去式,等待他的定是光明的未來。

他伸出手,扶蘇南枝起來,語氣輕快,說道:再帶你體驗一下海釣。”

她撐著他的手臂,站起身來,拍拍屁股上的灰,站在他身旁,和他一同眺望眼前這給丹舟人民帶來生活希望的海上牧場。

站在礁石上,放眼望去,海面上彩色浮標星星點點,上下浮動。

布滿浮標的海面,尤其點綴著繁星的銀河。

蘇南枝看著他挺拔的身姿,寬廣的肩膀,就好似這世間沒有任何事情能把他壓垮。

她安靜地跟著他身後,一同往養殖場走。

海風輕拂雜草,隨風搖曳,岸邊的彩色小花也隨之起舞,歡迎著他們的到來。

陳歲桉先蘇南枝一步,熟練地上了船,伸出手扶她,柔聲說:“上來。”

漁民自用漁船追求實用性,看起來有些破舊,藍色的噴漆在海水的洗滌下,變得斑駁,船身上用白漆刷上“丹舟海釣1018”,船身綁著一圈救生圈,幾塊木板就將船身分隔開來,成為可以坐人的小隔間,船頭擺上出海需要的用具,船尾還立有一面紅旗。

剛多出一個人的漁船,明顯還沒找到新的平衡點,正在不停晃蕩。

陳歲桉很好地保持住平衡,沒有絲毫恐懼,反而伸手去拉岸上的人。

船沒有完全靠岸,與岸邊保持著大約一米的距離。

蘇南枝看著不停搖晃的小船,心生恐懼,抓著他的手臂,手上力度不自覺大了幾分,猶豫著向前。

看出她的恐懼,陳歲桉身子前傾,用另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腕,確保她決定不會落水,“相信我,不會有事的。”

手心的溫度還是隔著薄薄的衣物傳了過來。

手腕處的溫熱讓蘇南枝感受到了他的存在,反而感到莫名安心,松開抓著他的手,往前大跨步,任由他牽住她的手腕,把她往漁船上帶。

蘇南枝上得急,步子邁很大,一個重心不穩,往前跌。

“小心。”

陳歲桉眼疾手快,另一手扶住她的肩膀。

窄小的隔間,限制了兩個人可能的活動範圍。

蘇南枝毫無預料地靠近陳歲桉,撞進他的胸膛,又飛速移開身子。

帽子劃過陳歲桉的下巴,帶來絲絲癢意。

多出來一個人,船身晃動幅度跟著變大,激起漣漪。

陳歲桉很快恢覆平衡,站穩身子,扶住蘇南枝。

“謝謝。”

前些日子剛下過雨,船上的積水還沒完全曬幹,角落裏還有些汙水,蘇南枝找了個幹凈地方坐下。

“坐好。”為了減少晃動幅度,陳歲桉放緩動作,盡可能輕地往前走,“那我開船啰。”

他走到船頭,握住方向盤,調整方向。

伴隨著耳邊響起的電動機翁翁聲,漁船開始緩緩向前開動,激起陣陣漣漪。

蘇南枝弓著腰,偏著頭,一只手托住臉,一只手把帽檐往下拉,遮住太陽,看著前面人的背影。

陳歲桉背對著他,面朝太陽,熟練地操作儀器。

船速逐漸提高,海風肆無忌憚地撲來,海浪拍打著船身。

小船在浮標間隙游走。

等船固定好方向,穩步前行時,陳歲桉移到了蘇南枝身旁,在她對面坐下。

他對她挑眉,問道:“知道貽貝長什麽樣嗎?”

蘇南枝是北方內陸人,對這些了解不多,老老實實搖頭,回答道:“不知道。”

陳歲桉指了指兩人身側的海面,示意她往下看,“拉起來看看。”

仔細看才發現,浮標下面還連接有網繩,繩子浸在水裏,離得近了才發現。

坐在正中央,蘇南枝謹慎地往側邊挪動,移到能夠到繩子的的位置。

她扶著船沿,另一只手放在海面上,往下落。

“不會掉下去的。”看她拘謹的樣子,陳歲桉輕笑,寬慰道,“那我拉住你。”

說罷,他扯住蘇南枝的衣角。

海邊冰涼的觸感傳來,下一秒衣角被人扯住,恐懼消散,只剩下了好奇。

一片區域的繩子是繞在一起的,有些重量,她一開始沒能拉上來。

海面泛起漣漪,但繩子卻未被提起來,他提醒道:“用力。”

繩子很沈,蘇南枝用盡全力也只能往上提起一小部分。

露出水面的繩子,濺起漣漪,帶起的海水也隨之淅淅瀝瀝地落下。

貽貝抱團緊緊附在繩子上,密密麻麻的。

親眼所見後,蘇南枝覺得震憾,感嘆了一聲:“哇!”

陳歲桉靠過來,又把繩子往上提了一部分,露出更多的貽貝。

這些貽貝是昨年種下的,現在還沒有完全成熟,個頭不大。

第一次親眼目睹還在養殖過程中的貽貝,蘇南枝現在還很興奮,對一切都感到新奇,收回手,拿一根手指,好奇地了戳了戳貽貝殼。

陳歲桉側著身子,面向她,看她一臉驚喜的模樣,也跟著嘴角上揚,笑著說:“夏天再帶你來玩,看貽貝是怎麽種的。”

貽貝生命力強,易於人工種植。

夏季,漁民們用網布將貽貝幼苗包裹在浮標下的苗繩上,幾周後,貽貝幼苗借助其足絲緊緊固著於苗繩上,而網布則自動脫落,這些掛滿貽貝的繩子在浮標的浮力作用下,懸於表層水體,沒有外力作用,肆意生長。

貽貝的生長期一般在12-15個月,第二年秋天即可收獲。

蘇南枝聽到後,笑容滿面,短暫地把註意力分給面前人,看向他,欣然答應:“好啊!”

說完又轉頭繼續去看貽貝。

陽光下,小船繼續向前行駛,兩個人的背影越來越模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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